羅賓森:中國專制政體能否維持經濟繁榮 須打上問號中央社記者潘姿羽台北16日電 (2025-12-16 14:46:03)

2024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羅賓森(James A. Robinson),今天於專題演講指出,國家制度形塑競爭力與創新能力,進而影響經濟成長;中國為專制政體,目前經濟表現不錯,但或許只是過渡狀態,包容型經濟最終仍然需廣納型政治制度。

經濟日報今天舉行「2025大師論壇」,邀請2024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羅賓森(James A. Robinson,另譯:羅賓遜)來台演講。

羅賓森目前任教於美國芝加哥大學,他與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教授艾塞默魯(Daron Acemoglu)、強生(Simon Johnson)獲頒2024年諾貝爾經濟學獎,他們研究為何部分國家富裕,另一些國家卻貧困,並證明較自由、開放的社會更有可能繁榮。

羅賓森先前公開受訪時曾讚譽台灣已轉型為包容社會,他今天更稱讚台灣經驗是最特別的發展經驗,也是極端的成功。

國發會主委葉俊顯致詞表示,感謝羅賓森肯定台灣是「世界經濟史上的成功故事」,政府將持續汲取羅賓森在國家發展與制度設計上的重要研究成果,作為政策與制度精進的重要參考,穩固台灣經濟與社會發展的基礎,支持台灣產業,立足台灣、布局全球。

羅賓森今天以「國家體制與經濟成長」為題進行專題演講,他表示,創新對經濟成長至關重要,而專利是為了保護智慧財產權而生,因此專利本身就是一種體制、規則,保護創新並鼓勵大眾追求創新。

有發明大王之稱的愛迪生(Thomas Edison)擁有超過1000個專利,不過羅賓森表示,愛迪生自學長大,並非菁英階層,也不是來自富裕家庭;如果國家沒有建立一套體制,讓有天份但還沒被看見的人,有機會取得貸款、取得資本、取得專利,這些有天份者不見得能脫穎而出。

羅賓森認為,經濟成功與失敗的國家有個顯著差異,前者有良好體制,人才得以浮上檯面,後者則無。

羅賓森進一步指出,經濟型態可分為包容型(inclusive)經濟與榨取型(extractive)經濟,政府制度也分為廣納型制度(inclusive institutions)和榨取型制度(extractive institutions);政治體制對國家經濟樣貌扮演關鍵因素,這可從2角度觀察,第1,政府的權力有多大,是否有能力制定法規、保護專利;第2,政府有權力,但國家政治目標是以人民為中心,還是服務少數人。

包容型經濟能夠吸引創新,榨取型經濟則可能將經濟成果集中於少部分人手上。羅賓森直言,政治絕對是影響經濟制度與社會繁榮的重要因素,南北韓有同樣的歷史背景、語言,最終因為政治體制不同,社會經濟走向完全不同面貌,是非常明顯案例。

根據歷史經驗,羅賓森有感而發,他認為,政府體制要讓大家都有權利,形塑「廣納型制度」,社會大眾才會有對社會保護及貢獻意願;換言之,要有包容性經濟,就必須有廣納型的政治制度。

然而,有些國家不一定符合此情況,以中國而言,政治體制並非廣納型制度,甚至過去20多年來,法制指數一路下滑,但經濟表現仍屬亮眼。

羅賓森認為,東亞與西方國家對社會秩序理解有很大不同,特別是儒家思想對於東亞影響深遠,使得中國能夠透過「聰明的威權主義(smart authoritarianism)」將政治與經濟脫鉤,不依賴經濟進行政治控制。

不過羅賓森以歷史經驗指出,有些國家、社會體質是榨取型經濟,短期能夠靠聰明能幹的領導人推動經濟成長,但他始終認為這無法長久,蘇聯就是一例,外界曾認為蘇聯可望超越美國,但因內部問題最終解體。

羅賓森也對中國是否能在維持專制政體的情況下,還可以持續保持經濟繁榮,打上問號。

「為什麼榨取型經濟往往曇花一現?」羅賓森拋出問題,他隨後引用英國歷史學家艾克頓爵士(Lord Acton)名言「權力使人腐化,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地腐化」,認為專制政體無法長久維持經濟榮景原因在於人將因權力而腐化,另外,從阿里巴巴創辦人馬雲先前疑似失蹤、民眾抗議標語等事件,可看出人民仍期望中國政治體制有所改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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